2022-06-19 14:48:06
将恶评踩在脚下,蔡依林从“地才”到“天后”的蜕变之路
蔡依林从不被看好到乐坛歌后之路,带你一起看看她在追寻什么样的自我。
绝地大反攻——跃上国际舞台的台湾一线歌手
蔡依林是个特殊的存在,也是台湾歌坛最让人跌破眼镜的、倒吃甘蔗的歌后之一。为什么特殊?因为虽然同样是一线歌手,她却不像天生唱将张惠妹和江蕙那般星途顺遂,也不像谢金燕那样早早就找到自己的“台”味。蔡依林这位主打星虽然也有一大票歌迷支持,但她出道不久就遭受万箭穿心的舆论批判,说她唱功太嫩、脸圆、香肠嘴。
她在歌坛首次出场,相对于其他歌后来说,一开始就被许多人不看好,但就是这样“被看衰”的她,通过自身努力,彻底形象翻转,成为让多数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歌后,与张惠妹并列,身价暴涨。
当年日本歌后滨崎步从刚出道陆续发行超过7张混音电音专辑,在欧美打出知名度。而蔡依林后来也宣布与全球百大DJ之一的R3HAB联手合作,推出全英文歌词的电音新曲。这一步昭然若揭,蔡依林的策略也是要透过打入欧美盛行的电音市场,将自己国际化,她的志向想必是要踏上国际舞台。
她从被那些恶评踩在脚底,到让多数酸民心服口服说不出话。这宛如F1赛车弯道的大反转,说明了蔡依林这位歌手的特别,她靠自己的“说故事”,靠自己的手扭转了自己的歌坛形象。
她磨剑磨了数十年,直到接近而立和不惑的年龄,才来个人生大甩尾,终于让人看见她藏在心底的那份曲折与升华,到最后观众才了解“啊,原来这才是她真正想成为的自己”。她唱出的歌手故事,不是麦当娜(Madonna)的逆女倾城,也非滨崎步的自我压抑和抗争。
这里有三个提问:
1、什么是地才?(我想以蔡依林的知名度,大家应该都知道了)
2、为什么把当时的“地才”蔡依林视为一个木偶?
3、这个木偶被谁牵线操纵?
在回答之前,我想先谈谈我对蔡依林的第一印象。她在1999年刚出道时,唱片公司和媒体为她稚嫩的脸庞和身形,搭配了“少男杀手”的形象。当我听到她开金口唱〈我知道你很难过〉、〈Don’t Stop〉、〈看我72变〉等等快慢歌时,心想这位女生的音色和唱腔有自己的特色,听起来很顺耳,歌曲旋律也是很典型的偶像歌手会唱的路子,我也会无聊时兴起哼着唱。
就这样一路到2005年的《J-GAME》专辑,她一直都给我这种感觉,但是,我总觉得她少了一些什么,一直感觉她像是在透过一个空的躯壳,唱别人帮她规划铺排好的歌曲,听不到藏在她心底想要诉说的话语。当时她就像是一颗雕琢到一半的原石,闪烁着时而耀眼却又时而扭曲的光芒,一直未看到她“成型”。
接下来当她自2006年以后陆续发行《舞娘》、《特务J》、《地才》、《花蝴蝶》时,尝试转换形象的她让我惊艳了一下。我看到了她拼命三女的个性,也发现她走上“女性自主”的路线。《舞娘》和《地才》让我看到,当时认为自己只是个地才的她,仍身体力行了中国常说的“爱拼才会赢”。
《特务J》让我看到,持枪耍特技和跑酷的女特务不是欧美女演员的专利,中国女性也能像电影里的特务一样酷帅有型,她已不是温柔依偎的“少男杀手”,而是塑造出一个自立的强女形象,这是一个重要的形象转折。
《花蝴蝶》则向社会男女传递了“女性自我美”的讯息。这些特徵都显示现代女歌手重视展现“女性自主”,不受他人所制约,不因为他人而让自己处境可怜。
你是花花世界里限量版的花花蝴蝶,美女们只是比较豁出去比较敢一点。花蝴蝶的美、的艳、的炫,若没三审定谳,那些路人甲们凭什么发言惹人讨厌。——〈花蝴蝶〉歌词
但这时期她还是让我感觉她在一个空的躯壳里唱歌,这个躯壳可能是一种被唱片公司安排好让她表现出来的形象,又或者,可能是尚未觉醒的她自己为了迎合市场需求而精心铺排的形象。要知道,这时期也是追求女性自主的Lady Gaga出道爆红之时,当时全球的音乐市场出现许多仿效她的“女力”(Girl Power)歌曲,蔚为风潮。
讲到躯壳,就要来回答前述的第二个提问了(为何“地才”的蔡依林是个木偶)。你不觉得这空的躯壳就像一个被操纵的牵线木偶一样吗?
话说,蔡依林和滨崎步之间有一个地方很相像,就是她们都曾是被线牵著走的木偶。我想先解释,这句话用意不是说谁模仿谁,因为她们俩各自走的路线和塑造的形象本来就不同,同样是牵线木偶,但各自选择了不同的终点,所以谈论谁是模仿者,对我来说没有实质意义,因为在我眼中,她们俩在2021年的当下都已演绎出各自独有的自我。
接着来回答第三题,那么“地才”时期的木偶蔡依林,是被谁牵线操纵了?我认为一是唱片公司,二是社会大众和舆论,三是迷失的她自己。
她为了成为唱片公司为她打造出的形象,为了成为社会舆论所幻想出的“完美蔡依林”,为了成为她自己逼迫自身要变成的“完美蔡依林”,最终的下场是把自己变成失了魂了木偶,任凭所有人和她自己的欲望随意操纵她。
别人说她肥,认为她没有能力,她就听了指令开始认为自己很肥丑,觉得自己一事无成,弄得自己感觉快要得抑郁症。在这种心理状态下,歌手是很难真正唱出自己的心声(灵魂),更遑论展现自我。没错,她确实透过了〈花蝴蝶〉等等歌词,向社会大众传递了女性的自我,她当时唱的是一个“现代女性自我的总体形象”,但你有没有想过:“那么蔡依林她自己个人的自我呢?她有真正唱出属于她个人的想法吗?”当时我是听不到她个人想法的。
直到我听到蔡依林2012年的〈我 (I)〉这首歌,终于瞥见了她发出心声的迹象。与其说是心声,不如说是沉痛的呐喊。她终于把自己的“真实”和“虚假”,这藏在心底的芥蒂,唱得出口了。此刻,在虚实之间迷失已久的牵线木偶将要卸下枷锁,开始真正活过来了。
当一天掌声变少,可还有人对我笑。停下歌声和舞蹈,我是否重要。我镜子里的她,好陌生的脸颊。哪个我是真,哪个是假?我用别人的爱定义存在,怕生命空白,却忘了该不该让梦掩盖当年那女孩。——〈我 (I)〉歌词
同时,她的“女性自主”路线,持续一路延伸到歌曲〈娘子汉〉和〈大艺术家〉。
不在乎黑白或胖瘦,不爱规则教条绑脚绑手。我很烫手,我要的绝不放手,进攻是最最完美的防守。Macho Babe,我是从不留情的杀手。代替月亮惩罚很拿手,玩咖们全身发抖。Macho Babe,从不浪费时间去等候。分手不分手,看我的身手,爱是我的秀。——〈娘子汉〉歌词
面对你他装的乖的乖的,背对你却乱来坏的坏的,他只想搜集更多芭比娃娃。Wake up你是大艺术家,你真心创作的爱无价。Wake up别再做慈善家,你其实没有那么爱他。要学会放下不甘,戒掉母性氾滥。——〈大艺术家〉歌词
“呸女”现身
2014是让我惊呆到下巴都掉了的一年,因为蔡依林的《呸/Play》专辑完全跳脱了她在我脑里的形象。让她成功跳脱“少男杀手”、“地才”形象的关键,就是“呸”这个字为她塑造的现代女性新形象:“呸女”。
管你小众大众,我呸。管你是小清新是重口味,我呸。管你是那一类甲虫,我呸 我呸 都呸,都Play。——〈Play 我呸〉歌词
“不用管歌曲作品会迎合到大众还是小众市场,不用管听众是喜欢田馥甄那样的小清新还是怪兽教母Lady Gaga那样的重口味。谁管你是猫阿狗还是虫,只要你企图来压抑、摧毁、逼迫我的自我,我都呸!谁理你!我要play自己想play的。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敢用歌曲呛那些用欲望操控她的人们。这时期我也很常听到她自称为“姊”,代表她已抛弃了自卑的“地才”这样的自己。这时期的她,包括举止和言谈,多了自信、豁达和从容。她似乎已剪掉身上的牵线,让自己的心声(灵魂)从心底浮现到音乐作品中。
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,她唱〈第二性〉、〈不一样又怎样〉为LGBT团体发声并鼓励同志追寻自我、做自己,向社会传达“性向不一样的人也同样都是血肉之躯的‘人’”。她唱〈Miss Trouble〉(麻烦女郎)号召女性的意识觉醒,要女孩们别沉浸于追求外在,妄想能让自己人见人爱,把自己当初源于自我的可爱给遗忘了。
不需要防备,活得纯粹。如果你不是你,那会是谁,你会是谁?——〈第二性〉歌词
不一样,都一样。不一样,也一样。有分合有聚散,各有各一生一世,各有各的温柔乡。爱不是抽象的信仰,有血有汗。——〈不一样又怎样〉歌词
半夜很有事,发张浓妆照说寂寞。要爱情,要面包,要美得无死角,粉丝团人气高。HELLO 她随时 Stand by,拍美妆广告 Why?别把自己变成麻烦,梦寐以求人见人爱,忘了当初你有多可爱,别变成同样样板。——〈Miss Trouble〉(麻烦女郎)歌词
这时我可以很实在感觉到,她是用发自于她个人的自我,来号召众人的自我。这很重要!因为当你不隔着一层躯壳聆听歌者的号召,而是直接从她的心底听到她的号召,那感受是完全不同的,真实感会特别强烈,直起鸡皮疙瘩。在同志合法化议题激烈争论的那个时期,她唱的〈第二性〉、〈不一样又怎样〉这两首歌也体现“我要play(支持)自己想play(支持)的”。
“怪美”当道
最后,2018年的《Ugly Beauty》专辑再度抓住我的眼球。在本文撰写的当下还在巡回中的“Ugly Beauty”怪美的巡迴演唱会,开场的序幕影片,为蔡依林爬上后位前的挣扎历程,下了绝佳注解。
序幕影片开头出现一个钥匙孔,而正在看影片的你就是那把钥匙,开启了蔡依林藏在心底的秘密盒(The J Box of Secret),坐在后位(摇椅)上戴着后冠的她,脸上却丝毫看不出自信与满足,而是像个鬼片里歇斯底里的精神病患一样嘶吼。
而且你仔细看,会发现她连手掌都恶魔化,长出尖锐的长甲,这凸显她内心的黑暗面。(这让我想起游戏〈小小梦魇2〉的结局,被推入永寂之渊的小男孩最后长大变成恶男魔的故事。)
接着镜头拉远,原来恶魔化的她,是蔡依林在镜子里看到的自我反射,这暗示在歌坛(镜里)看似华丽的自己,在她眼里却是最怕看见的梦魇。她跟着镜里的梦魇一起失神发疯似地狂笑,时而又毫无表情,时而又被镜里(歌坛上)的一群手臂(社会各界的舆论)拉扯来拉扯去,被搞得脸都歪了四不像。最终精神爆炸,魔虫从口中爆出。
这块镜子让实境与虚境混淆在一起,不要说你分不出来,就连蔡依林也分不出,究竟镜子裡的她是真的,还是镜外的她才是真的。当镜里的她从眼中流出血泪,或许也代表了真实生活的她。
接下来的影像也很有趣,采用了万花筒和跳针式的动态画面,让观众看到万花筒(象征歌坛)里呈现的不是缤纷美妙的世界,竟然出现一群宛如恶魔附身的蔡依林,在跳针重复做着不像人类的动作。唱片公司、蔡依林的酸民、看着她挣扎却越看越起劲的你,究竟是不是这些人的欲望让她变成了万花筒里的怪兽?
这部序幕影片的标题叫做“孤儿”(The Orphan),是在影射她的心境像孤寂失去了爱的迷失孩童一样,一路上随波逐流,这就是她走出自我之前的状态。
但是接着她开场唱〈恶之必要〉时,我们终于理解她已经接纳自己的不完美(那些她害怕看到的梦魇),拥抱自己内在不足。她允许让自己能与恶够共存,因为她知道这些恶评和毒舌,是能让她超脱升华成为今日自我的养分,所以“偶尔产生的邪恶(梦魇、恶魔),也要握手或者和他亲吻” ,这对她来说是必要之恶。她甚至已能把她看到的梦魇演出来给你看到,因为“我恶故我在,我想必要的使坏”。好的、坏的,都造就了现在活出自我的蔡依林,她的使坏、使好,也都是在“play”给你看。
我的好、我的坏,这些年我不知道,原来逞强不是坚强。容许我自己喜欢自己不完美 ,带他走四方。恶里暗中激情忌妒,拥抱自己内在不足。——〈恶之必要〉
另外,主打歌〈怪美的〉(Ugly Beauty)的音乐录影带突破了国内的创举,首度有台湾歌手把自己的歌手人生完整影像化出来。至于这部影像的详尽剖析,请参考某资深歌迷的超专业心得,我就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。这部作品是蔡依林生涯中的重要分水岭,在它之前,蔡依林的音乐作品是零散的、未真正统合的,在它之后,蔡依林的作品有了“故事化”的明确主轴,未来将会看到她讲述更多她的所思、所想,那些真正属于蔡依林的人生故事。
要成为国际性歌手,必须要能为自己说故事,表达自我理念和人生态度,才能像Lady Gaga和麦当娜一样,动员号召上百万全球歌迷,触动上亿次串流音乐的点击率。
看不见我的美,是你瞎了眼。审美的世界,谁有胆说那么绝对。真我 假我 自我,看今天这个我,想要哪个我 。听谁说 错的 对的,说美的 丑的,若问我 我看 我说,我怪美的。——〈怪美的〉(Ugly Beauty)歌词
话说,〈UGLY BEAUTY怪美的〉巡回演唱会,透过几部串场影片的呈现,共分为“THE ORPHAN孤儿”、“UNCONSCIOUS DESIRE漠视的欲望”、“UNHINGED破碎的心”、“INNOCENT MINDS纯真”、“DISCLOSURE自我揭露”、“HERORIC EMERGENCE内在英雄”六个章节起承转合,把演唱会做得像一部电影或舞台剧一样。
这就是我眼中的蔡依林。完毕。
上一篇:周杰伦到底有多喜欢奶茶?